7號哲學家

我的租處是頂樓加蓋，偶有聲響，總以為是貓上了屋頂〈詳見“冷氣機上的寵物”〉，但最近突如其來的巨響卻不太一樣，初步排除是貓咪的可能，所以不禁想到五年前一段與阿飄的相逢…。 

那時跟男友合租一棟不到10年屋齡的大型社區，房子寬敞又乾淨，三房二廳又三面採光，住起來非常舒服，當時我們養一隻米克斯犬八個月大，因為處於十九樓，所以上班時就讓牠在屋內或陽台自由走動，但一段時間後管理員說狗兒喜歡大叫，有時甚至在面對中庭的廚房陽台上狂吠，要我們想辦法遏阻。

有天晚上將近十點，男友還沒下班，我正從房間往客廳拖地，撇見廚櫃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個矮小的影子，快速晃過衝向廚房陽台，我以為是狗狗追我的拖把，於是朝著廚房大聲罵道：「Mickey，妳在幹嘛！」

可想不到Mickey聽我到叫牠，卻從身後的房間搖著尾巴跑出來，…那，剛剛衝向廚房的是什麼影子？我感覺有點失魂。

為了壯膽我只好一邊跟狗兒說話，一邊繼續拖地板。

約莫五分鐘後，好端端客廳關著的電視忽然「ㄆ一ㄚ」一聲打開了，停留在上次觀看的頻道，這時我血液直衝腦門，雞皮疙瘩瞬間凍結，只感覺頭髮一根根豎了起來。

已經無法尖叫，我下意識逃難般丟下拖把衝到門口，把大門打開。喘著氣，腦筋一片空白，不知道自己打開大門的目的是想逃出去？還是請那嚇壞我的什麼東西出去？一層六戶有二部電梯，明亮的通道和鄰居緊閉的大門，我站了很久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。那種不知道屋子是否有其他人的感覺，一輩子也忘不了，稍晚男友回來之後跟他提起，他說：「妳太累了眼花，而且電視看那麼多年差不多秀斗了。」我聽完很生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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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之後某天男友說：「妳最近晚上睡覺都作惡夢嗎？」我想了一下：「沒呀~沒什麼印象，怎麼了？」男友說我近來每晚睡著後會呻吟，而且輾轉反側很難入眠的樣子，並且會嘆氣又滿身大汗。我說：「你沒把我叫醒！」「沒呀。」〈這可惡的傢伙非但沒搖醒我，而且事後證明往後的日子，我即使真的說夢話作惡夢，他完全不理我〉。隔一星期某天上班，進到捷運車廂後，由於沒座位只好站著，車過二站之後居然開始冒冷汗，一下子覺得嘔心想吐，然後手腳發軟幾乎站不住，窗戶倒影上是一臉的蒼白，當時想蹲下來休息又不好意思〈怕別人讓位給我，哈，想太多了〉，痛苦已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，覺得站與站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遙遠，好不容易捷運停靠之後，我衝到月台椅子上休息，忍住滿嘴的不適及汗滴，打電話請男友載我上班。第二天請假在家，但我說不出哪裡不舒服。

晚上自己一人在家洗澡，忽然狗狗發出一陣低吼，似乎想嚇阻對方，當時一度以為有人經過門口驚動敏感的狗兒，我打開浴室門關心：「Mickey，妳怎麼了？」牠倏地衝進濕漉漉的浴室，發出害怕的聲音，我忍不住也跟著害怕：「妳發什麼神經？」想藉此壯大自己的膽子，因為大門口根本沒有動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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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假日中午我站在化妝台前擠青春痘，狗狗又一下子衝到房間彷彿有人緊追在後，一到我腳邊馬上屁股朝我緊挨過去，拼命發抖，我下意識抬頭往門口看，心裡一陣發毛，……這時只能又大聲囂罵狗兒替自己壓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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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友媽媽說，我看到的影子可能是「地基主」，因為我們搬進去之後沒有拜拜，是這樣嗎？姑且信之，但我們還是一直沒拜，就擱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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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又是假日中午，自己一人在家睡午覺，房間西曬很熱，開冷氣也似乎不夠涼快，熱醒的同時門鈴大譟，一邊疑惑哪來的訪客一邊走到客廳，便看見一對六十歲上下的老夫婦，坐在沙發上表明身份是屋主〈我沒見過房東，因為房東先生在國外，當時以為是房東的父母親〉，老先生走到廚房窗戶往中庭看，我客氣的說：「您放心，屋子我整理得很乾淨。」

話才一說完，我竟然發現自己就坐在臥室床上，睜眼醒著的。迷迷糊糊下床走到客廳，沒人也沒痕跡，但我發誓剛剛真的在客廳和二位老人交談，難道我作夢了？這次，狗狗沒聲音，牠在一旁也睡午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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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太詭異了，我忍住被恥笑的可能，把這些點滴再次跟男友說，想不到他開口：「其實有好幾次半夜，我在客廳看電視，總一直覺得有目光從廚房掃射過來，剛開始我以為是Mickey，但當時牠根本在我腳邊。」說完我們互看，接不下話…。

隔天我們準備豐盛的食物、牲品，拜「地基主」或「好兄弟」都不重要，因為此後我不再半夜冒冷汗、狗狗也不發神經、電視也沒忽然打開、也沒影子了。於是我就這麼每個月準備牲禮，持續拜了八個月。因為我們搬家了。雖然這是過往的記憶，但現在邊想邊打字，心裡還是害怕又驚嚇，誰叫我是膽小鬼。如果是你，怕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