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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韓麗珠

出版社:聯合文學

出版日期:2010年10月24日

柏拉圖《會飲篇》提到過去的人類分成男人、女人和陰陽人,這三種人都是球形,有四條腿,四隻手及二張臉,後來宙斯把人分成兩半,這兩個半邊的人從此在世界各地漂泊,尋找另外的一半。自希臘以降,周莊以來,人類總在孤獨與合群間反反覆覆,對於孤獨既愛又怕,一方面渴望回歸真我,遺世而獨立,一方面則企盼心靈有所歸屬,尋求認同,如此矛盾又挫敗的心境,正是歷史學家、哲人、宗教人士、思想家之流,以清談玄學姿態,高聲闊論思與在,進而使人類文化大放異彩的主因。

 

寫這篇心得前把《縫身》看了二遍,第一次精讀,了解故事內容,第二次瀏覽,尋找作者的題意。它非常有徐林克的文風,寧靜卻深不可測,通篇充滿辯證式矛盾。作者韓麗珠將故事設定在某個未知的社會,為了提振產業,政府方面通過《縫身法案》,二個獨立個體的人,可以自由意志接受縫身手術,成為連生人,由身體連結進而成為生活的連結,再逐漸成為習慣的連結,但是作者卻將故事在更深層的思考連結與心靈連結二處著眼,全數翻牌。

 

主角〈我〉,原本是一個獨立的個體,〈我〉在故事中沒有名字,當〈我〉縫身之後成了〈樂的另一半〉,為了成為連生人,〈我〉放棄了一手一足,也放棄原有的生活,後來〈我〉與樂又進行分割手術,但失去的一手一足呢?生活能再回到原本那樣嗎?人的大腦與思想,無法像細胞可以任意分裂再融合,即便二個人形影不離,在思維之中〈我〉依然是獨立的個體。

 

身軀只是靈魂的載體,故事裡的人物,可以大大方方選擇任意形式的軀殼連生,可悲的是無法選擇靈魂的交融。當牆外的人亟欲探知縫身的好處,便義無反顧奉獻出身體,後來一段時日後想再回到原有的獨立個體時,已沒有多少肉身能與之交換了,然而,他們究竟跟誰談條件呢,說穿了不過是自己的心魔,就如美人魚拿聲音換雙腳,結局是悽還是美?畢竟拿可以選擇的,硬要交換無法選擇的,結果都不如人意。

 

作者其實選擇了一個很嚴肅的話題,它讓我彷彿置身於卡繆《異鄉人》中那種對生命焦慮的氛圍,正確與不正確、理性或不理性,完全取決於個人的思想、希望、信仰和忍耐力,生命被預設成許多階段,及許多形式,這些都來自於別人加諸的期望、自己的想望。韓麗珠設定的這荒謬的世界,游移在黑與白的交界,主角〈我〉成了走鋼索的人,拿著一邊「自由」一邊「存在」的平衡桿,險惡中卻遲遲走不到對岸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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